第39章 第39章 (第2/2页)
“我不好说,”他说,“她连德拉科喜欢她都要我和布雷斯去提醒才能发现。”
阿斯塔毫不掩饰地用惊奇的目光瞧着他。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评论:“你还真是心胸宽广啊。”
伊诺克不说话,光看着他的小杯子笑。阿斯塔想把那杯子挪走。
她很勇敢地说:“你配得上比韦斯莱更好的人。”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你跟德拉科也不太合适。”
“我早就不是‘那种’喜欢他了。”阿斯塔笑起来,“我跟你说过。你根本没在听!”
“我记得。”伊诺克辩解说,“你说过你觉得你已经在喜欢另一个人了。”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阿斯塔不好意思了。阿斯塔从他脸上移开目光,不知道伊诺克是不是在像刚才她盯着他那样盯着自己。
“唔,是啊,”阿斯塔说,“我现在还是喜欢他。——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人,很难不喜欢他。”
“他最好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伊诺克说。
阿斯塔尽量用她最快的速度推算着这句话可能是的所有意思——但那很困难,她的大脑在更多的时候都只被用来找到对方话里的破绽然后组织语言反击,而在理解对方表达得很隐晦的情感这方面毫无熟练度。更麻烦的是,阿斯塔一向觉得自己在伊诺克面前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任何事情。
“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阿斯塔说,有些紧张地用手捂着已经凉了一些的黄油啤酒,“我本来也以为我不会喜欢他这么久的。”
“你是为什么喜欢他啊?”伊诺克问。他很少问她问题,尤其是有关她本人的那种。阿斯塔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他果然立刻偏过头,不再看着她了。
“他对我很好,”阿斯塔说,“相当好。说实话,有点儿太好了。我很难不喜欢他。”
“他对所有人都那样吗——如果那对他来说只是很基本的事呢?”伊诺克镇定地质疑道,“那我怀疑他没那么值得你喜欢。”
阿斯塔觉得努力破译他的言外之意没意思了,因为她根本做不到。“我不在乎。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她说,下三白的浅色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我管他怎么看我呢。——我知道他不太可能喜欢我,但他只要不讨厌我我就挺满意的了。”
伊诺克用怪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阿斯塔仍然不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好在他随后就点了点头,说道:“我理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够好。”
“差不多吧,”阿斯塔有些犹豫地回答,“我也觉得我全身上下没一处跟他一样好。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其实让我觉得自己比原来更好了。”
她说完才正眼看向他,对方正在喝他的峡谷水。要不是亲眼看见,阿斯塔绝不会相信这么一小杯水够一个人喝这么久。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用那只生着新茧的右手放下杯子。他说:“那是他的荣幸。”
“我不知道。”阿斯塔很快回答道,“我觉得他被我喜欢不太高兴。”
“不会的,”伊诺克摇摇头,“被你喜欢是件很幸运的事。”
她还想补充两句,虽然那些话说出来会有点儿丢人——“我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阿斯塔说,“也许我就是希望有人愿意看着我。有的时候——其实是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再嚣张跋扈也没人愿意关注我,哪怕看一眼都不肯。那感觉挺烂的,就好像世界上发生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她看向伊诺克侧后方的墙壁,假装不知道面前就是她接下来要描述的对象。
“但他很好,他愿意花时间陪着我——这么无聊、这么烦人的我,或者至少我感觉他愿意。”她说,“虽然我知道那对他来说很可能都是些很基本的事。但那样的话,我就觉得他人更好了,他值得天底下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阿斯塔说完看了伊诺克一眼,却发现他也定定地看着她,好像还等着她往下说,又好像还没从她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
“唔,我说完了,”阿斯塔大大方方地摊开手,“就是这样。我真的好喜欢他。”
“看得出来。”伊诺克说,他没笑。
阿斯塔重新看向他,他们的目光刚刚对上,伊诺克就又看向别处了。
“可能我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太容易了,”阿斯塔认真地分析,“就像我喜欢德拉科也是因为他在没人愿意搭理我的时候陪我玩儿。我也不知道这次我能喜欢他多久,但是就现在来说,我真的好喜欢他,即使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我也希望自己能一直这样喜欢下去——当然,如果那样会让他感到很困扰就算了。如果他需要的话,我可以试试假装自己不喜欢他。”
阿斯塔也觉得这次说得太多了,但她知道自己没喝醉。她是很难喝醉的,圣诞节那天她在家喝了好多火焰威士忌。她爸爸看向她的目光挺惊讶,但她没在意,因为那时候她还没准备原谅他。
“被你喜欢是他的荣幸,”伊诺克说。他没看着阿斯塔,而像她刚才看向他侧后方那样看着阿斯塔的身后,显然也是为了假装自己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谁。
“我总觉得韦斯莱知道你喜欢她,”阿斯塔盯着他说,“你的伪装并不是很高明。”
她希望他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格林格拉斯?”但是他没有。他说:“这不好说。”
“她显然是假装不知道,”阿斯塔继续说,“因为她不喜欢你。再明显不过了。”
伊诺克不带感情地点了点头。他说:“也有可能。”
“但是她觉得你喜欢她也没什么坏处,是吧?”阿斯塔说,“反正你也不指望她喜欢你,她没什么道德压力。”
伊诺克笑了。阿斯塔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尤其是她实际上想表达的是——算了,阿斯塔想,如果自己听不懂他的暗示,也不应该指望对方有这种能力。可是她确实觉得他有;以前阿斯塔问他题目的时候,即使她表述得再不清楚,他也总能明白。
“她哪儿会在乎什么道德压力啊,”他说。
“你好像比谁都清楚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缺点。”阿斯塔指出,“哪有你这样描述自己喜欢的人的?”
“我想她觉得我对她还有点儿用处。”伊诺克很从容地说,“就算我不是中立家族也不是混血,没法像玛西亚和雷蒙德那样让她的队伍显得正派,至少我还是忠心耿耿的。——所以她没必要特意打击我。”
“所以她只是为了避免失去你的忠诚,才不明白地告诉你她不喜欢你吗,”阿斯塔说,她沉浸在一种抱不平的情绪中,而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想暗示什么,“真绝情啊。”
“她就是这样,”伊诺克说,“但她是独一无二的水蓝儿·韦斯莱,没人跟她一样。就在这一点上,拿她做类比也不太合适。”
噢,阿斯塔想,他听懂了。她也明白了他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所有有关这个话题的问题。这一回合又是他赢了,因为他知道她不想逼他说任何可能并不发自内心的话。那不仅是因为她不想强迫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因为她不肯接受对方喜欢自己的程度远不及自己喜欢他。她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阿斯塔端起她的杯子把里面的液体灌下去,黄油啤酒已经冷了。她喝得太急,呛得咳嗽起来。伊诺克给她使了个安咳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