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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个咖啡厅码字的下午。
回到他和她相遇之前。
回到我和陆小语初次相遇之后。
可惜时间从不等候回头的人,它只会把我们推得更远,直到那些本该相拥的人,最终成了各自记忆中模糊的剪影。
日子就像山涧里的河,静水流深。
不知不觉间,和陈亦轩的那顿饭,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那晚的话像是被雨打散的泡沫,散落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没人再去拾起,也没人再提起。
这期间,我换了一份工作,薪资涨了,比以前好些,但也没有好到能让人松一口气的程度。
老板说这叫“阶梯式成长”,同事陈杰说得更直白:“就是踩着你的血汗往上爬呗。”
关于陆小语的那本书,我断断续续写了七万字,可每次回头翻看,都觉得不够好。记忆里的她那样鲜活,可落在键盘上的文字却像是褪了色的老照片,怎么也抓不住那种明亮的神韵。
办公室里,键盘声此起彼伏,像是某种机械的心跳。
“年轻的时候不拼命,什么时候拼命?”老板在早会上激昂地挥舞着手臂,“奋斗才是青春的价值!”
同事们低头看手机、刷微博,把方案藏在浏览器后台,方便随时切换回来。
会议结束后,陈杰低声笑了笑:“他当然拼命啊,拼完命直接去自己投资的医院做体检,顺便养老院也预订了。我们呢?拼完命只剩体检报告和预约挂号的那串数字。”
我点点头,没接话,可心里却在想——如果躺平是投降,拼命是献祭,那我到底是在为什么奋斗?
晚上九点,陈杰收拾包准备回家,桌上的咖啡杯还剩半杯冰块,慢慢化成了水。
“刘岩,一起走吗?”他背起包,手指上挂着车钥匙晃了晃。
我看了一眼邮件里新跳出的任务提醒:“今晚把方案完善下,明天早会要用。”
“不了,我改完再走。”我对他扬了扬嘴角,目送他离开。
电脑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胀,我揉了揉眼角,心想再坚持半小时就能收工。可十点半提交方案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负责人的回复:“改得不错,但有几个地方需要再调整,我标红了,辛苦今晚搞定。”
北京十点半的夜才刚刚开始,高楼灯火通明,无数格子间像亮起的蜂巢,而我们像被困在其中的工蜂,翅膀上沾满疲惫的尘。
玻璃窗上映出我的脸,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微微眯起,竟显得有些陌生。
恍惚间,我想起了陈亦轩那晚说,要回到过去。
如果能回去,我会对自己说什么?
“别熬夜,别太听话,别把梦做给不珍视的人。”
但现在,我只想赶紧做完这些永远做不完的工作,然后躺下、闭眼、坠入梦里。
因为在梦里的世界,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人。